憂鬱

憂鬱，自由的倒影，一種下陷。

當失落了對象，同時失落了主體，便產生一種奇妙的自由感覺，因為沒有了掛搭，卻又未至於虛無，一種陷落，彷彿雙腳登空，在未碰到下陷的底層，心拋了一拋，但你知道不致於死。

不是你死，只是欲望對象的消失，可能那個對象甚至叫做你的媽。當你確定你所愛的，或你所依賴的不再回來，你便自由了，你很痛苦，但你自由了。制約你的一切構成你的欠缺，自由產生其中。

所謂確定那消失，正如前面一再論述，是把消失置入那受制約的存在，把死亡放入生命當中，活著死亡。需要的話，在特定的時間，讓它填滿生命的每個空間，又有何不可？

然而，當那對象被排除在外，化為被製造出來的「欠缺」，傷感便有了外在的重量，壓著你的器官，憂鬱出現。

淡淡哀愁有時很美，這種美甚至造成幾許沉溺。但真正的憂鬱，它會叫你知道甚麼是生不如死。

自由是一種欠缺

自由是一種欠缺。

我曾對這說話作辯證的了解，即：你愈追求實現自由，便愈失去自由，自由只存在於追求的過程中，一旦實現，便同時消失。

有點像黑洞的蒸發論－－一直有人認為，黑洞只是理論上存在，實際上是不可能的，因為奇點一旦形成，便會因重力過大而蒸發掉。

但自由不只是理論的存在，而是一種實踐過程中的存在狀況，一種思想進行式，一種在途中在路上的姿采，它伴隨著一連串體驗，而這些體驗又不是它。

只有欠缺自由時才有可能是自由的......大抵是這種說法吧。

直到我貼上一個圓（月的圓），作為上一篇文的插圖，我忽然悟到，自由那個欠缺，何嘗不可視為圓的圓心？在圓形線上的每一點，都不會和圓心那一點相交相遇，但每一點，在路上的每一步都是因著圓心那一點而出現的。

作為缺席的存在，作為有限的遍在。

自由的欠缺，原來也是道的欠缺。

欠缺

只有去思考，只有在思考中，才知道甚麼不能被思考。

欠缺，正是那過程中實在的經驗，那在實踐中，其實無所謂欠缺，但正是那充其極，及其至，得以觸及一種邊緣，反撞回來的經驗。可惜，我們大部份認為的欠缺，卻只是欲望／需要的產品，只是一種投射出去的缺失，那為尋求「完整」鋪平道路的藉口。

關於「一」，關於那「完整」，可能存在那謬誤；女性的欠缺，或者女性作為一種欠缺，作為父權文化的一個凹位，正好是這種投射，要命的，女性主義者會以為這是他們尋求解放的起點。

老子的「一」，不是這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