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rsday, May 24, 2007

戀上屁股被打的實在

很少會貼這個專欄的文字上來,但為了王小波,作一次例外:-

1997年,當大家都在準備慶祝香港回歸祖國的時候,在祖國的北方,年輕人的目光並不一定落在東南邊埵上。對好些人來說,我實在不知當時究竟是香港的消息重要還是那人心臟病發逝世重要,我說的那人當然便是王小波。

王小波,金牛座,死時才四十五歲,典型文革一代,下過鄉,卻有機會留學美國,到匹茲堡研究唐人傳奇。如果說八十年代的中國青年有四大精神導師(李澤厚、方勵之、金觀濤、溫元凱),王小波似乎獨步於九十年代。無數年輕中國知識份子承認成長時深受他影響,值得注意的是:他死後的影響力甚至超過生前,他不是以嚴肅學人或造詣驕人的作家身份為人愛戴。他寫小說,寫雜文、哲理散文,但不見得提供甚麼宏大的視野、建立甚麼深刻的理論;他只是一個自由寫作人,因活得實在而有尊嚴,竟成就一代人的知識象徵。

在網絡上看見一篇國內紀念他的文章,引述王小波代表作小說《黃金時代》的最後兩段,女主角向男主角懺認當年的「罪」,便是她穿了筒群無法攀山,由他揹著並被狠狠朝屁股打了兩下。熱辣辣的實在感令她立即愛上了他,並且之後無法改變。表面上很黃色很男性幻想的情節,為甚麼令那麼多人產生那麼大的共鳴,稱頌不已呢?除了文筆,大抵正是那種直撲生命的實在呼喚。王小波這樣寫過:「人活在世界上,快樂和痛苦本就分不清,所以我只求它貨真價實。」

以前,沒有在國內住上一年半載的很難明白這種對真實近乎死士的忠貞,但回歸十年,香港人大抵愈來愈能體會真貨難尋的生活實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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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omments:

At 9:46 PM, Anonymous Anonymous said...

竟然還有人不知我那破論文是搞什麼的,那麼我也破例在別人的BLOG貼自己的POST:

3/23/2006

碎片

《青銅時代》系列以唐人傳奇為藍本,是王小波重寫他的少年作品,這種在文本之間的關係去尋找昔日的行動,可以說是接近絕望。《紅拂夜奔》是《青銅時代》中現實指涉最明顯的也是唯一以「王二」命名敘述者的一本,而它有一個最為悲觀的結語:

「到目前為止,沒有一件事能讓我相信我是對的,就是人生來有趣,過去有趣,渴望有趣,內心有趣卻假裝無趣。也沒有一件能證明我是錯的,讓我相信人生來無趣,過去無趣,現在也無趣,不喜歡有趣的事而且表裡如一。所以到目前為止,我只能強忍著絕望活在世界上。」[1]

這段話明確地說出,活著便是最大的絕望,王二們希望在死亡之刑面前體現人生意義的追尋之旅遭遇到了不可翻越的高牆。然而,絕望不是因為沒有希望,而是來自在希望和絕望兩個極端之間的徘徊,正如上文裡否定的句式與「有趣」、「無趣」之間的確認都同樣地不斷重覆。除了兩方面的否定性證據都大量存在之外,隱藏的毋寧是「證據」與「讓我相信」之間的縫隙:這位「理性」的敘述者假設,無論保存或推翻美好的信念都必須有證據證明,但他本身又不認為(實證式的)證據能夠到達足以推翻哲理信念的層次(故有所謂「不能讓我相信的證據」)。這樣看來,造成絕望的並不是「現實狀況」(「現實」本身是充滿矛盾的),而是因為主體無法被一個普遍性的理念全面規劃自己的信念和生活(文革便是嘗試體現這種全面規劃);換言之,主體絕望是因為「不夠浪漫」,即絕對化、美學化慾望的挫折所導致的美學化主體之破碎。

[1] 《青銅時代.中——紅拂夜奔》,頁285。
(這段是上年八月寫成的,現在可能會修改,先把它記在這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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