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December 18, 2006

賠上了鐘樓,我們獲得甚麼?

不是凡舊的都要保育,也不是凡有集體回憶的都要保留,天星鐘樓拆卸事件弄至星星之火,幾可燎原的階段,除了反映特區政府的公關災難,以及政客抽水,推波助瀾,最大的問題仍是:拆了舊為了起新,但可見將來那代替品卻無法令人信服和喜愛。

天星鐘樓應否保留,除了其自身的歷史文化價值和美學價值(對不起,這一點上我不認為它有多大,我也相信社會上對鐘樓本身價值存在意見分歧,會或已引發相當大的爭議),還涉及代替它的建築群的歷史文化價值和美學價值;常識裡,如果新不如舊,我們無必要大興土木,浪費資源,何況,鐘樓拆建一直放在海港環境新規劃的部份,一籃子討論和決議的,那麼,該否保留鐘樓以至皇后碼頭,其實離不開對新規劃的評估,離不開是否接受新規劃的判斷。

這一點,在天星事件的討論一直少人觸及,直至陳雲發表了 《破新立舊,貽笑天下》一文。

陳雲寫道:

嚴格而言,如經過建築美學、歷史學、民俗學及政治美學諸種判斷之後,民意又無過大反響,為了騰出珍貴土地,舊建築不一定要保存,特別是近代建築,問題是代之而起的是何種建築,有否繼承其精神,甚至超越其精神。港英政府曾拆卸大部分建築美學上不夠雄偉、亦不大精緻的中環舊王朝建築,匯豐銀行亦曾拆卸現代方正建築的舊總行,興建新科技形象(所謂 IT look)的新匯豐總行。遷移中環天星碼頭,並非禁忌,這座建築工藝平凡的現代建築,可以整體遷移或部分複製於 7號碼頭的新址,保留主體風格(如機械鐘樓與平正建築)與墨綠色調即可;更勇敢的做法,是思考以新的建築方式詮釋現代主義,承繼甚至超逾現有的碼頭,令市民有新的視覺刺激及美學爭議,足可彌補舊碼頭拆卸的戀舊情懷。問題是新碼頭用的是維多利亞式的仿古建築(官方話語是「富歷史文物特色的設計方案」),只有厭惡,毫無爭議。況且,它根本與對岸的天星碼頭風格迥異,牛頭不搭馬嘴——除非對岸的尖沙嘴碼頭亦將隨巴士總站遷移而改建。

政府不一定要帶領民眾前進,但斷不能引導民眾後退。公共建築不能前進,守舊算了,最要不得的態度,是仿古,只有迪士尼式的商業遊樂公園和電影或舞台佈景才可以名正言順地仿古,其他都要避忌。恰如新中央圖書館的豪裝混雜吊腳式羅馬建築,新的天星碼頭就好像回歸後的新香港,迷失了前路,拒絕前進,不能守舊,也不能趨新,只能仿古。政府採用如此建築,恰好暴露整個官僚與權貴階層都緬懷不合時宜的、連港英都唾棄的維多利亞式的權貴作風——親疏有別、強政勵治,自甘停留於香港的刻板殖民地形象,不願思考前進之道。在新海濱用此等假古董獻世,其文化品味有如買一個底部用簡體字寫上「干隆年制」的大花瓶,放在客廳前堂。


賠上了天星和皇后碼頭,我們獲得了甚麼?類IFC的新建築?新海濱長廊旁的商業大廈、購物商場、仿古建築?只要這兩年你到中區的舊市政局樓下展覽廳看看,便一清二楚。經過了二零零三年的保護維港運動(始自一九九五年),我們爭取到當局擺出減少海港填海面積,港人共同參與維港規劃的姿態,這些年來,彷彿又鬆懈了,「護鐘」行動作為新一波再激勵再上路,自有其正面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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