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November 15, 2006

風與水--由浪蕩到辯證

翻開古龍的《三少爺的劍》,裡面提到劍神謝家三少爺的劍法;看上去沒有甚麼特別,也不怎樣快,然而,當他一劍刺過來,明明睜著眼看著,就是怎樣也避不了;就像風,你明明曉得它吹過來,但無論你閃左還是閃右,風總是吹到你身上。

我曾覺得這是對風最好的描寫。很多年後,再在保羅.科爾賀的《牧羊少年奇幻之旅》讀到一個少年在沙漠中化為風的故事;風,的確一直是浪子的隱喻。

風為百病之長,傳統醫學智慧認為,其他外感病邪通常會挾風而入,侵襲人體,導致機體陰陽失調,發為疾病。風無孔不入,因而也為一般保守和防衛機制所惡,正如浪子浪女通常都是薄倖男放蕩女,但這些壞男女又總無往而不利。

壞孩子的風,一陣總避不開的風,而這風,難免又會和水糾結在一起。

不錯,浪蕩字形上不都是從水邊的嗎?浪,直觀便是一種水上飄的形態;水,把浪子浪女從上流帶到下流,從家鄉帶到一個又一個異鄉,是水令他們擁有無根而且享受無根的表象。風吹帆動,輕舟已過萬重山--沒有水,怎過萬重山?

風生水起,風水相連。作為古來四大元素的兩頭,風和水的關係,我們早已打從心底裡有數,說的當然不是勘輿之學,陰宅陽宅,而是:沒有風吹的水,是死水,死水縱有微瀾,不免悲憐;沒有水氣的風,是乾風,皮膚枯裂,肺燥心狂。風與水,合則相得益彰,離則可能各有偏差?

風的流動是無形的,水卻有形。水有三態:冰-水-蒸氣。恩斯解釋自然辯證法時,正好用上水的形態變化作為例子。冰的溫度不斷上升,是量變,但當溫度到了攝氏零度,冰便會融化;是為量變到質變;而由固體變成液體,是液態水否定了固態水,再由水變成蒸氣,是氣態否定了液態,是為否定的否定,水的辯證。

抑或,真正水的辯證正好在於,水本該是最原初的--無論從生命之源抑或神秘數字(天一生水)上理解均如此,卻因為不得不通過形體表現而反隱於內在?

當三少爺刺出一劍,我們可能真正感受到那劍風;但當一個人用他/她的柔情綑著我們時,我們沒有直覺到水,而只能訴諸想像。

當風吹到身上,水默默地滲進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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