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rsday, October 13, 2005

x for x's sake

關麗珊在她的新作中問讀者:為什麼酒店的窗簾要離地一吋?答案是:因為酒店的窗簾要離地一吋。

她告訴我們一個道理,做好人,不是求好報,做好人,只因為做好人--「我不知道做好人有什麼意思,只知道有得好,人已經好高興。壞人很可憐,即使位高權重、富甲一方,但壞人始終是壞人。」

村上春樹有一句口(筆)頭禪:我只是單純地喜歡而已,我只是單純地要做這要做那而已。

藝術,自為藝術;創作,單純地只因為創作......自為目的,自為因由,因此,便是獨立不依於他者他物,獨然存在,自己為自己,自己是自己地存在。

年輕時很容易覺得這很酷,很有力,很有格調的樣子。

最近想起這種自由(其實是獨立自主)的感覺,聯想到一句老話: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說人家「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通常有點貶意,意謂不求甚解,但略作轉進,其實便很接近老子所謂「自然」的境界。

見其然,而莫知所以然,故稱之曰:自然。

自然,字面上的意義,是自然而然,自己便是自己--單純地是自己而已。在很多應用脈絡裡,自然便是不需強施強加強逼,不需花費額外的力量,自己擺出來放在這裡便是了。

自然不是一個積極表達的形容詞,更非一開始便是一個名詞,它首先是消極的--莫知其所以然而不得不姑且言之的形容詞,然後再以此形容詞轉為名詞(就像英文形容詞後面加上ness)。這莫知其所以然,說貼切點,是註定不知,先驗地不知的,因為一落入知性之圈,一切都扭曲了,不再是自己了,原因,來自理性循知性矢向的追問,它根本是虛的。其然,實;其所以然,虛。但理性上,我們以虛保實,以實來自虛。自然,不便是那直接的自己,那實實在在的存在自己,同時是存在著的自己,而是不想/不能說出因由,反撞回來無可奈何,姑且確立的那個自己,同時成為那個虛的原因(自因)。

於是,表達上有以下三個層次:

(1)描述性的,圖象性的,展示一種境界的風景--其然
(2)抽象的,否定的,虛的--其所以然
(3)直述性的實踐話頭--自然

否定(2)(莫知其所以然;否定的否定),同時進行(3),便是老子的「自然」,而這直述的x for x's sake,是在實踐中的直述,一面在做,一面肯定如此這般,抱著具體的實在,述說和想及那虛的原則。(無為而自然)

以前,習慣依傳統的說法,先確立沖虛心境,論述以此虛心馭實行。(自然而無為)看關麗珊那崇尚簡單簡約的表達,乃寫出以上倒過來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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