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December 27, 2006

海鷗食堂

stalker23私家推薦《海鷗食堂》,導演荻上直子,好一個「直子」!而且片中還有北歐森林,雖然是芬蘭,不是挪威。

電影基本上是日本女子的「大姐姐/大母親」童話--不須做想做的事情,而是不去做不想做的事情;看似平淡的生活裡其實充滿奇遇(無端端會有陌生人教你煮咖啡,送你貓;森林磨菇一場更說明電影的童話色彩);不需要男人(事實上當身邊的都是失敗男人和大男孩時,不要也罷);女子之間存在不那麼偉大但可貴而溫柔的友情;令來食堂的外國人大快朵頤,默默工作終有所成。片末所有人在女主角本來一直孤獨泅泳的泳池給她來個全場鼓掌,難道不正是陰性自由的最大實現?

日本女子(片中一個高貴優雅、一個傻大姐,一個大姐姐/大母親,很有代表性)的「迷人」,其實反映出我們渴求照顧(照顧與被照顧),高舉caring價值的時代旨趣(由九十年代初開始猛吹,要我們重視家人,重視人際質素,重視親子,重視心理成長,重視溫柔體貼的社會倫理風);溫柔迷思,仍然在上空籠罩未散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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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urday, December 23, 2006

Ripper

在冬至那個傍晚,茶餐廳碰見的那位嬸嬸在談她的殺狗經驗。

她說話的時候不時表示猶有餘悸,提到她一家人如何手忙腳亂,才把牠擺定。

他們如何把薑塞入牠嘴中,如何燒了那一大煱開水,如何防止牠繃出來咬人,如何聽見牠嘶嘶悲叫,「心都寒埋」,如何一人捉前肢,一人捉後肢,最後還是她婆婆一記扑中狗頭,了結事情。

我無法聽她續說開膛破腹的經過,立上腦際的是英國還在追捕的妓女連環殺手。

Ripper,開膛手,他們這樣叫這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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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day, December 18, 2006

賠上了鐘樓,我們獲得甚麼?

不是凡舊的都要保育,也不是凡有集體回憶的都要保留,天星鐘樓拆卸事件弄至星星之火,幾可燎原的階段,除了反映特區政府的公關災難,以及政客抽水,推波助瀾,最大的問題仍是:拆了舊為了起新,但可見將來那代替品卻無法令人信服和喜愛。

天星鐘樓應否保留,除了其自身的歷史文化價值和美學價值(對不起,這一點上我不認為它有多大,我也相信社會上對鐘樓本身價值存在意見分歧,會或已引發相當大的爭議),還涉及代替它的建築群的歷史文化價值和美學價值;常識裡,如果新不如舊,我們無必要大興土木,浪費資源,何況,鐘樓拆建一直放在海港環境新規劃的部份,一籃子討論和決議的,那麼,該否保留鐘樓以至皇后碼頭,其實離不開對新規劃的評估,離不開是否接受新規劃的判斷。

這一點,在天星事件的討論一直少人觸及,直至陳雲發表了 《破新立舊,貽笑天下》一文。

陳雲寫道:

嚴格而言,如經過建築美學、歷史學、民俗學及政治美學諸種判斷之後,民意又無過大反響,為了騰出珍貴土地,舊建築不一定要保存,特別是近代建築,問題是代之而起的是何種建築,有否繼承其精神,甚至超越其精神。港英政府曾拆卸大部分建築美學上不夠雄偉、亦不大精緻的中環舊王朝建築,匯豐銀行亦曾拆卸現代方正建築的舊總行,興建新科技形象(所謂 IT look)的新匯豐總行。遷移中環天星碼頭,並非禁忌,這座建築工藝平凡的現代建築,可以整體遷移或部分複製於 7號碼頭的新址,保留主體風格(如機械鐘樓與平正建築)與墨綠色調即可;更勇敢的做法,是思考以新的建築方式詮釋現代主義,承繼甚至超逾現有的碼頭,令市民有新的視覺刺激及美學爭議,足可彌補舊碼頭拆卸的戀舊情懷。問題是新碼頭用的是維多利亞式的仿古建築(官方話語是「富歷史文物特色的設計方案」),只有厭惡,毫無爭議。況且,它根本與對岸的天星碼頭風格迥異,牛頭不搭馬嘴——除非對岸的尖沙嘴碼頭亦將隨巴士總站遷移而改建。

政府不一定要帶領民眾前進,但斷不能引導民眾後退。公共建築不能前進,守舊算了,最要不得的態度,是仿古,只有迪士尼式的商業遊樂公園和電影或舞台佈景才可以名正言順地仿古,其他都要避忌。恰如新中央圖書館的豪裝混雜吊腳式羅馬建築,新的天星碼頭就好像回歸後的新香港,迷失了前路,拒絕前進,不能守舊,也不能趨新,只能仿古。政府採用如此建築,恰好暴露整個官僚與權貴階層都緬懷不合時宜的、連港英都唾棄的維多利亞式的權貴作風——親疏有別、強政勵治,自甘停留於香港的刻板殖民地形象,不願思考前進之道。在新海濱用此等假古董獻世,其文化品味有如買一個底部用簡體字寫上「干隆年制」的大花瓶,放在客廳前堂。


賠上了天星和皇后碼頭,我們獲得了甚麼?類IFC的新建築?新海濱長廊旁的商業大廈、購物商場、仿古建築?只要這兩年你到中區的舊市政局樓下展覽廳看看,便一清二楚。經過了二零零三年的保護維港運動(始自一九九五年),我們爭取到當局擺出減少海港填海面積,港人共同參與維港規劃的姿態,這些年來,彷彿又鬆懈了,「護鐘」行動作為新一波再激勵再上路,自有其正面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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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sday, December 12, 2006

天才卓出又如何

弼幼而察慧,年十餘,好老氏,通辯能言。父業,為尚書郎,時裴徽為吏部郎,弼未弱冠,往造焉。徽一見而異之,問弼曰:「夫無者,誠萬物之所資也,然聖人莫肯致言,而老子申之無已者何﹖」弼曰:「聖人體無,無又不可以訓,故不說也。老子是有者也,故恆言無,所不足。」尋亦為傅嘏所知。于時,何晏為吏部尚書,甚奇弼,歎之曰:「仲尼稱後生可畏,若斯人者,可與言天人之際乎!」

正始中,黃門侍郎累缺,晏既用賈充、裴秀、朱整,又議用弼。時丁謐與晏爭衡,致高邑王黎於曹爽。爽用黎,於是以弼補臺郎。初除,覲爽,請間,爽為屏左右,而弼與論道,移時無所他及,爽以此嗤之。時爽專朝政,黨與共相進用,弼通不治名高。尋黎無幾時病亡,爽用王沈代黎,弼遂不得在門下,晏為之歎恨。弼在臺既淺,事功雅非所長,益不留意焉。

淮南人劉陶,善論縱橫,為當時所推。每與弼語,常屈弼。弼天才卓出,當其所得,莫能奪也。

性和理,樂遊宴,解音律,善投壺。其論道傅會文辭,不如何晏,自然有所拔得,多晏也。頗以所長笑人,故時為士君子所疾。

弼與鍾會善,會論議以校練為家,然每服弼之高致。

何晏以為聖人無喜怒哀樂,其論甚精,鍾會等述之。弼與不同,以為聖人茂於人者神明也,同於人者五情也。神明茂,故能體沖和以通無;五情同,故不能無哀樂以應物。然則聖人之情,應物而無累於物者也。今以其無累,便謂不復應物,失之多矣。

弼注《易》,潁川人荀融難弼大衍義。弼答其意,白書以戲之曰:「夫明足以尋極幽微,而不能去自然之性。顏子之量,孔子之所預在,然遇之不能無樂,喪之不能無哀。又常狎斯人,以為未能以情從理者也,而今乃知自然之不可革。足下之量,雖已定乎胸懷之內,然而隔踰旬朔,何其相思之多乎!故知尼父之於顏子,可以無大過矣。」

弼注《老子》,為之<指略>,致有理統。著道略論,注《易》,往往有高麗言。太原王濟好談,病老、莊,常云:「見弼《易注》所悟者多。」

然弼為人淺而不識物情,初與王黎、荀融善,黎奪其黃門郎,於是恨黎;與融亦不終。正始十年,曹爽廢,以公事免。其秋遇癘疾,亡,時年二十四。無子,絕嗣。弼之卒也,晉景王聞之,嗟歎者累日。其為高識所惜如此。

--何劭:《王弼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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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day, December 11, 2006

所創造的便是「錯」

他過來要我們為他畫三個音節的圖案,我們依我們的即時想像以三角、圓形和正方畫在紙上,他蠻有信心地說,你錯了,該是這樣的。他更改了我們的次序,然後把那三個音節的圖形重新畫在新的紙上。

本來沒有所謂對與錯,但一旦創造了,所創造的便是錯的。--這便是「更正」的哲學,創造的辯證。

「更正」需要被更正的元素,重新安排次序需要原序,而原序需要作成,某意義上,所有創造便是為了出錯,天使的出現是為了魔鬼的誕生。

受造的都有一種先驗的否定性或被否定性,因而受造的才有所謂生命,生命的歷史本便是一種犯錯的過程,正如哲學史便是誤解史。

所以某意義上,創作人便是要生產一些被人更改被人塗抹被人批判的作品,創作人本都有這麼一種勇氣:在一些框架裡(無論是人家給你的還是自定的),放入一些等待更改的東西,這同時是一種等待驚喜/奇,等待自發,等待賦予/被賦予,等待填充的勇氣,創作正好需要這種擲出去,不期望「走對」,不一定有「成果」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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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day, December 10, 2006

天機巨門

據說,邱禮濤《黑白道》的片名原來有可能是《天機巨門》。

有《殺破狼》,然後有《天機巨門》,成事的話,星相學電影評論法可能就可正式建立。(一笑)

《黑白道》的片名實在太白,《黑白森林》加《無間道》,是一部擺明車馬,要你想起《無間道》市場的商業片,但看過的人其實清楚,它是一部「後無間道」創作,假如黃Sir不死,森哥伏法,陳永仁得以復職,他的生活將會如何?

看過《黑白道》的,也許會來到某一刻,慶辛陳永仁在升降機中槍,就此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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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day, December 04, 2006

牛棚第四屆

在牛棚藝術村的中間空地佇留了不知多少遍,書展轉眼來了又去,也四年了,這個地方何去何從?在這個空間下的我何去何從?

轉過頭去看見的那橦高插入雲的豪宅,大刺刺的直宣布著牛棚的渺小,一年又一年的努力,一年又一年的傾談,一年又一年的張羅,有心人搬進又搬走,每一年都在問同一問題:下一年還會有嗎?

與制度悠關,但不再想制度了;不出資源問題,也不再想提資源。我猛然感到,再起步的時候,我難再以同一人格面具面對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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